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努力现充中

[宫远徵×你] 倚窗听铃铛 7-8


7.

角宫由气派的殿宇组成,深色木制走廊连接不同宫室,廊下裸露的地面铺满深灰色碎石,没有可供观赏的花草,一路走来甚至没有看到一个下人。

 

你和上官浅不禁放轻脚步小声呼吸,一路上只有宫远徵发间的铃铛叮当作响。

 

“哥哥喜欢清净,”宫远徵眼神似有若无地飘向上官浅,“没有他的吩咐,下人们不会出来。”

 

上官浅娴静一笑,“我既已经搬入角宫,定会一心向着角公子,一言一行遵照角公子的喜好,以角公子为先。”

 

宫远徵冷哼一声,“漂亮的女人会哄人,也会骗人。”上台阶时突然转身拦下上官浅,“不如我来查查你的心。”说着掏出一只虫子兜在掌心,猛地凑近上官浅。

 

上官浅一个利落的旋身避开他的接近,眼神防备地盯着他。

 

宫远徵收回手,语气凌厉质问道:“你会武功?”

 

上官浅捋顺额边的碎发,又恢复了娴静淡然的做派,“我没说我不会啊。”

 

“你害怕了,”宫远徵眯了眯眼,“把手伸出来!”

 

“只要你敢说一句假话,蛊虫的毒牙就会扎进你的皮肤里,一个时辰,你便会常穿肚烂。”宫远徵恶狠狠地说,眼神有如实炬,紧紧盯着上官浅,“敢吗?”仿佛她只要说一个不字,他就会立马将她拿下、亲自审讯。

 

上官浅不情愿地看着在宫远徵手心转圈的蛊虫,眼中渐渐有水光泛滥,咬紧唇沉默良久,最终将蛊虫一把抓过握在手中, “我不知道为什么徵公子不信我,如果这样能让徵公子安心,我万死不辞。” 她倔强地直视宫远徵。

 

宫远徵仔仔细细观察着上官浅脸上的表情,生怕放过一丝可疑,可是上官浅的恐惧与坚定太过完美,任何人都会为她此刻的脆弱和坚韧而动容。宫远徵扯扯嘴角,“只不过是一味药引罢了,这世间哪有什么能窥探人心之物。”

 

“如果有,也早就被摧毁了。”说罢,转身继续沿长廊走去。

 

听到宫远徵的话,上官浅赶紧一扬手将虫子甩到廊外,拿手帕反反复复擦拭手掌,看样子对刚才的恐吓心有余悸。

 

你轻巧避过上官浅跟上宫远徵,没有安慰,甚至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,任由她停在原地平复心情。

 

深渊有底,人心难测。人心,永远是世间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。

 

 

 

正殿内有一方池水,你们路过时撩起层层水波,在黑色的水面反出点点亮光。

 

宫远徵侧身向你解释,角宫这方形池子叫墨池,池底以黑色岩石铸造,所以表面看起来水黑且深不见底,其实只有浅浅一层。

 

一面竹门在墨池的尽头格挡出间小室,此时竹门开着,露出里面临窗的小几,上面摆着鎏金三足狮首香炉。宫远徵坐在一旁,远远地看着你们走近,含笑唤道:“远徵来了。”

 

你和上官浅在小室外站定向宫尚角屈膝行礼。宫尚角敛了笑容,轻轻点头向你们致意。

 

“哥!”宫远徵三两步跳上矮阶坐到宫尚角身旁,接过递来的茶,“我把上官浅带来了。”语气颇为骄傲,咧着嘴仰头看向宫尚角,眼睛亮晶晶的。

 

宫尚角识破了他讨赏的小表情,轻拍他的肩膀,“我们远徵弟弟辛苦了。”

 

你第一次看宫远徵有如此生动的表情,不再是矜贵冷漠的徵宫宫主,而是个未及弱冠的寻常少年。想到这,你悄悄抬袖遮住嘴角的笑意。

 

宫远徵如箭般的目光射向你,扬起的嘴角立马垮下,好像在无声向你表达控诉。你放下手,抿着嘴角,努力保持面无表情。

 

宫尚角随宫远徵看来,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探究。你能察觉他对你淡淡的不喜,也许源于宫远徵一向被他独占的注意被你分走,恒久以来的习惯被打破难免令人感到不安。

 

“两位姑娘,请坐。”宫尚角为你们倒了两杯茶,“自你们来到宫门,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。”

 

“多谢角公子,”上官浅捧起茶盏,轻轻嗅了嗅茶汤的清香后又放下,笑道,“经过这许多波折,好在最后大家都平安在这里相聚,真是缘分。”

 

宫尚角闻言只是笑笑,没有回答。

 

宫远徵撑着小几向前微微探身,“缘分不缘分的,现在还言之尚早,你现在不过是我哥的随侍罢了。”

 

宫远徵的话直白又令人难堪,上官浅低下头不再说话,即使面上一派风轻云淡,茶盏上用力到发白的指甲还是透露了她的隐忍。

 

明明是已经定下的未过门的妻子,伴做随侍的说法已经是折辱,现如今宫远徵对上官浅的出言不逊,宫尚角也没有制止,他对上官浅的态度可见一斑。

 

娇弱隐忍的美人固然惹人怜爱,可惜宫尚角是个强硬角色,软硬不吃,上官浅是无的放矢了。

 

宫远徵的言语看似只针对上官浅一人,但是宫尚角没有反驳他对随侍身份的轻蔑,难保不是同时给你们二人的下马威。你看得清楚,因此并不参与,捧着茶盏悠哉悠哉地喝着,感叹角宫真是财大气粗,平日里用的都是顶好的西湖龙井。

 

可是宫尚角不放过你,非要将你卷进来,将话题往你身上引,“姑娘向来活泼,今日却未曾开口,可是觉得不适应?”

 

活泼?可真说的出口。你心中冷笑,面上不显,恭恭敬敬地回答道:“都是哥哥姐姐们在说话,自是该安静听着,我学过的教养向来如此。”

 

宫远徵撇撇嘴,道你不过是天真,不知险恶,所以偶尔有几分胆色,实则愚笨迟钝又敏感胆小。

 

“哦?是吗?”宫尚角顿了顿,“倒是没看出来。”

 

上官浅执壶替你添茶,“徵公子这样说,妹妹可要难过了。”说罢,轻抚你的肩膀以示安慰。

 

你谢过上官浅替你倒茶,食指摩挲着茶盏光滑的表面,含羞带怯地看向宫远徵,“宫三先生说的……都对。”端起茶盏猛喝一口,快将脸埋进盏里,似乎这样就能挡住你滚烫通红的脸颊。

 

宫远徵面色有一瞬间空白,你的话再三在耳边响起,而后红色悄悄染上耳廓,几息间,脖子都是淡淡的粉色。他胸中像有千只蚂蚁在爬,再难维持那副似笑非笑的冷淡模样。

 

从来只有他气别人的份,这次被你短短一句话激得血气上涌,属实不该。宫远徵想,真是朵棉花不开窍,骂你还傻笑着赞他说得对,怕是被骂都没听明白。

 

上官浅也是一愣,然后遮唇轻笑,“好有趣的妹妹,等我安顿好了,定要来找我玩。”

 

宫远徵忽地扶桌而起,瞪了一眼上官浅,然后向宫尚角告辞,“我带她去整理行李,不打扰哥哥休息了。”长腿一迈跨下台阶后扭头看你。

 

你机灵地起身,整理好衣摆向宫尚角和上官浅行礼后,走到宫远徵身侧。

 

“劳烦宫三先生带路。”

 

你身长堪堪到宫远徵肩头,他只需低头就可以看到你红透的耳尖和蝶翼般颤动的睫毛。

 

鬼使神差地想起你刚刚通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双眼,宫远徵触电般猛地转身,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,又顾及你跟在身侧到底放慢了脚步。

 

“跟紧我。”

 

 

 

8.

医馆是一座长条形的院子,一进徵宫首先看到的就是医馆。另有几处种草药的院子分布在在医馆后,一路走来,徵宫还零散种了不少你辨不出名字的植物,还有些别的小院,你看不出来做什么用,也没问宫远徵。

 

再走几步路,跨过一道高大的门廊,应该就是宫远徵住的院子了,除了所有的屋子的地板都中空抬高,结构与角宫没有太大差别。

 

天色已晚,屋内没有点灯,你透过昏暗厅堂隐约看回字形屋子中央有一棵大树,树根杂乱隆起,树干粗壮,三人合抱尚有余,想来是棵古树了。星星点点的亮光点缀在那棵古树的枝叶间,传来阵阵虫鸣,竟是比你之前在溪边看到的还要多的萤火虫。

 

“在看什么?”宫远徵见你入迷地看着窗外,忍不住问你。

 

你惊醒般回过神,“这是我第一次踏入徵宫内院,见到那棵古树,有种莫名的安定感。”

 

宫远徵也随你看向那棵树,然后看着一只萤火虫飞下树枝,穿过窗户,最后歇在你肩上,你却毫无知觉。晶透的耳坠将微弱荧光折射在你脸上,映出一小片月色般的光亮,衬得皮肤莹白透亮。

 

宫远徵无意识地吞咽下,猛地扭过头往走廊另一边走去,“时间不早了,随我来客房。”语气镇定,却能细听出尾音的不稳。

 

你不懂怎么惹到了宫远徵,趁他没有发难,赶紧随他去客房。

 

客房挨着内院的私人药田,被围在水渠内,距宫远徵住的地方有些距离,但是胜在清净,景致不错。屋内的摆设齐全,一头摆了床榻和几个矮柜,角落和榻前共有三个暖炉,此时已经烧上了,另一头用屏风隔出更衣洗浴的地方。

 

宫远徵在房内转了一圈,满意地点头,“行礼已经帮你收拾好了,你看看还有什么缺失的,可以召下人。”

 

你向宫远徵行了一礼,“谢谢宫三先生,我很喜欢您准备的房间。”你笑着,声音轻快,听得出来你的欢悦。就算是草草应付你分一间房,你也要欢欣鼓舞地道谢,不说宫远徵给你准备的房间一看就用了心思,你是真心地感激他。

 

宫远徵点点头,算接下你的谢意,告诉你他还需要去角宫议事,晚饭过会会有下人送来,夜晚不要随便出房间走动。

 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

“你……”宫远徵迟疑片刻, “风寒刚痊愈,早点休息。”不等你回答就脚步匆匆地离开。

 

你心中感到熨帖,坐在榻上不自觉摸着软垫,感受着手中光滑的触感,想着,虽然隐约感觉宫远徵不会为难你,但是刚搬到徵宫,多少对新环境感到不安,作为徵宫的主人,他对你房间布置的重视、对你的关心,无疑安抚了你悬着的心。

 

屋外下人轻叩两声房门,“姑娘,徵公子差我们来送晚饭。”你应了声进,下人们鱼贯而入,麻利地将碗碟摆在榻上的小桌。有一位女侍去点上矮柜的香炉,“姑娘,这是公子为您准备的安神香,吩咐我在送饭时点上,”轻轻一福后退了出去

 

你走近矮柜解开盖子闻了闻,分辨出几味具有安神效用的药,确定熏香没有问题,返回塌上开始用晚饭。

 

 

 

宫远徵在角宫用完晚饭,正坐在榻上品茶。

 

“哥,我不明白,你为何这么急着把上官浅接来。”宫远徵困惑不解, “还一定要我接来。”

 

宫尚角倚着扶手,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,“让别人接,我不放心。”

 

宫远徵倾身上前,压低声音问道:“是担心有人对她下手?”

 

宫尚角似是无奈似是好笑地解释:“是担心她对别人下手,你向来谨慎,交给你我才放心。”他细细分析:从无锋混入新娘队伍开始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老执刃去世后宫子羽继承执刃之位,若是聪明也就罢了,偏偏是个偏听偏信的草包,还有长老院护着,处处与兄弟两人作对,现在角宫和徵宫可谓是内忧外患。

 

“所以与其将上官浅留在女院,被动等她动手,不如尽快把她带来角宫放在眼前,对我们、对宫门,都是万全之策。”宫尚角总结道。

 

宫远徵恍然大悟,可是到底少年心性,宫门局面诡谲让他平日行事有诸多限制,不甘地抱怨:“上官浅奸诈狡猾,我们却不能动她分毫,而且一想到日后要给宫子羽行执刃之礼,我就恶心。”

 

宫尚角失笑,开解道: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隐忍是为了等待时机。”看宫远徵还在生气,脸颊都鼓了许多,便换了个话题问他:“我今日只叫你去接上官浅,你怎么将另一位姑娘也接走了?”

 

宫远徵被问个猝不及防,眼珠慌乱转动,却强装镇定,“留她一个人在女院难以掌握行踪,接到徵宫方便我名正言顺地看管。”

 

宫尚角笑笑,“她这算是……定下了?”

 

“自然不是!”宫远徵着急地反驳,“是……是为了宫门大计,现在形式不明,一个云为衫一个上官浅已经够乱了,若是她也有问题,只能乱上加乱。”

 

宫尚角笑笑,少年人之前未将女孩放在眼中,自是点评犀利又不留情面,现在多了些关心注意,无奈又心高气傲不肯承认,正别扭着呢。宫尚角尊重少年人的小心思,并不点破,“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,比如上官浅——”

 

宫远徵并未将上官浅放在眼中,他坚信她心中有鬼,暴露是迟早的事,不屑地反问:“漂亮?她漂亮吗?”

 

宫尚角接着说:“包括云为衫,也包括雾姬夫人,”然后话锋一转,“也包括你挑选的那位姑娘。”

 

宫远徵想反驳,却看到了宫尚角眼中的笑意,顿时明白自己被哥哥打趣了,“哥!”尾音拖得长长的,调子百转千回。

 

宫尚角不掩饰了,以手颜面笑了出来。

 

宫远徵双手抱胸重重地靠在围栏上,赌气地说:“哥你放心吧,我自有打算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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